39歲就成為“世界首富”的比爾·蓋茨到了65歲卻面臨“求而不得”。
過去的(de)二十多年,創(chuang)立微(wei)軟的(de)比爾·蓋茨一直是全世界最廣受(shou)尊重的(de)商業偶像(xiang)之一。他(ta)曾參與推動現代史上堪稱偉大的(de)科(ke)技(ji)(ji)變革,讓高不(bu)可(ke)攀的(de)計算(suan)機技(ji)(ji)術轉(zhuan)變為易于大眾使用(yong)的(de)工(gong)具;2008年后,他(ta)轉(zhuan)戰慈(ci)善,以平均每年四(si)十億美元的(de)速度押(ya)注全球健康發展和美國教育等議(yi)題。
“在一(yi)定(ding)程度(du)上,金錢對我沒有任何作用。”蓋茨曾經(jing)表示,“它的(de)作用完(wan)全(quan)在于能(neng)否建立有效組織,并將資(zi)源分配給(gei)世界上最貧窮的(de)人(ren)。”
但蓋茨(ci)關注的話題,并(bing)不總能收獲社會廣泛認同。5年前(qian),他曾在(zai)公開(kai)演講中(zhong)提醒人們需要準備應急(ji)系統應對全球流行病,“否則死亡人數將(jiang)多于戰爭”。新冠之(zhi)前(qian),世界顯然并(bing)沒有聽進這段忠(zhong)告(gao)。由于他在(zai)疫情期(qi)間高調宣傳疫苗,甚至陷入“陰謀(mou)論”的泥沼(zhao)。
有(you)觀點稱,蓋(gai)(gai)茨想在人身上植入(ru)微型芯片,以追蹤誰做過新冠病毒檢測。這類說法的共同主題是,蓋(gai)(gai)茨尋求從危機中獲利。
“我(wo)沒(mei)想(xiang)到會出現這(zhe)(zhe)些怪異的(de)(de)理(li)論,我(wo)沒(mei)想(xiang)過自己(ji)會成為目標。這(zhe)(zhe)是(shi)一件可悲的(de)(de)事情。”1月(yue)下旬,蓋(gai)茨在(zai)與《棱鏡》等(deng)對話時表示,相比(bi)自己(ji)的(de)(de)名譽(yu),自己(ji)更擔心陰謀論的(de)(de)盛行讓(rang)人們(men)不戴口罩,或是(shi)不打疫(yi)苗,將影響(xiang)美(mei)國抗疫(yi)的(de)(de)進程。
但(dan)在自己相信(xin)的(de)議(yi)題上,蓋(gai)茨(ci)并不打算打退(tui)堂鼓。他(ta)花費十年時間(jian)研究氣(qi)候變化的(de)原因(yin)和影響的(de)成果(guo)——《如何避免氣(qi)候災難》即將面世,蓋(gai)茨(ci)對(dui)這本新(xin)書有著很(hen)高的(de)期望(wang)。他(ta)在個人(ren)博客上寫道:“我(wo)希望(wang)以一種清晰(xi)而令人(ren)信(xin)服的(de)方式解釋科學(xue)。”
在(zai)新(xin)書中,比爾·蓋茨(ci)再次警告,“氣候(hou)變化危機可能比新(xin)冠(guan)大流行更嚴重。”
如果再陷入(ru)陰謀論怎么辦(ban)?
“我(wo)希望我(wo)們能(neng)夠學習到,如(ru)何讓真(zhen)相比那些(xie)無稽的謊言(yan)聽上去(qu)更(geng)有趣。”
他上Reddit回答問(wen)題,參(can)與網(wang)紅(hong)KOL的(de)節目,學習和(he)(he)更年輕一代交流,也身體力行調(diao)動資金和(he)(he)社(she)會資源,呼吁更多人加入這場“至零方休”的(de)革新中。
我有電動車,不是特斯拉
新書(shu)中,比(bi)爾(er)·蓋茨提出,人類必須停止(zhi)向大(da)氣(qi)排(pai)(pai)放(fang)溫(wen)室(shi)氣(qi)體(ti),否則五(wu)十年(nian)后,人類將面臨(lin)更多極(ji)端天氣(qi)乃(nai)至全球糧食危(wei)機,全球死亡(wang)率會急劇上升。讓每年(nian)510億(yi)噸溫(wen)室(shi)氣(qi)體(ti)排(pai)(pai)放(fang)量減少到零的關鍵(jian),是讓清潔(jie)能(neng)源(yuan)變得跟(gen)化石燃(ran)料(liao)一樣廉價可靠。
他不(bu)僅描述了(le)我們當前面臨的(de)挑戰,還以電力、制造業(ye)、農業(ye)、交通等領域為切入點,討(tao)論如(ru)何實(shi)現零碳排放,為政府、企業(ye)和個人提供具體的(de)可行的(de)行動方案。
蓋(gai)茨對(dui)作者表示,自(zi)己(ji)已(yi)經買了(le)一(yi)臺電(dian)動(dong)車(che)(che),“保時捷Taycan,一(yi)輛了(le)不起的(de)電(dian)動(dong)車(che)(che)。我知道身邊有(you)很多(duo)朋友也有(you)不同種的(de)電(dian)動(dong)汽車(che)(che),包(bao)括特(te)斯拉(la)(Tesla)。他(ta)們都有(you)很好(hao)的(de)體(ti)(ti)驗”。盡(jin)管(guan)馬斯克(ke)通過社交媒(mei)體(ti)(ti)對(dui)蓋(gai)茨并(bing)未購買特(te)斯拉(la)似有(you)不滿,但并(bing)不妨礙蓋(gai)茨贊(zan)許其參(can)與(yu)的(de)電(dian)動(dong)汽車(che)(che)革新。
早(zao)在2015年馬斯克吐槽在中(zhong)國“賣車(che)不易(yi)”時,蓋茨就(jiu)(jiu)曾經對(dui)作者表(biao)示,“他做(zuo)的事情很有意(yi)義(yi)。他推(tui)廣電(dian)動車(che),令我們不需要(yao)推(tui)翻整個汽車(che)行業,通(tong)過(guo)改善發電(dian)系統(tong),把交通(tong)和發電(dian)系統(tong)連接起來,我們就(jiu)(jiu)能解決這(zhe)個問題(ti)。雖(sui)然挑戰很大,但是至少不會產生(sheng)二氧化(hua)碳和其他污染環境的物(wu)質。他,還有一些中(zhong)國企業正在研發質量(liang)更(geng)(geng)高、續航(hang)能力(li)更(geng)(geng)強的電(dian)動車(che)。這(zhe)是極大的好事。”
但“遠處的(de)哭聲”似乎很難改變當下的(de)消費(fei)決策。以美國為例,油價(jia)比(bi)等量(liang)的(de)可樂(le)更(geng)便宜,電池性能帶來里程焦慮(lv),都讓(rang)人們(men)在性價(jia)比(bi)的(de)考量(liang)下,不會輕易承擔減(jian)排(pai)責任(ren)。
對此(ci),蓋茨認為,政府需要增加創新支持,并通過設立標(biao)準創造(zao)創新需求(qiu):“我在微(wei)軟學(xue)(xue)到許多教(jiao)訓(xun),簡單(dan)地制造(zao)一款偉大的(de)產品并不(bu)能保證在競爭(zheng)中(zhong)取(qu)勝。氣(qi)候變化(hua)的(de)教(jiao)訓(xun)是(shi),我們不(bu)僅僅通過技術創新來避免氣(qi)候災難,還需要政策創新,以確保科學(xue)(xue)家的(de)突破從實(shi)驗室走向市場,并確保發展(zhan)中(zhong)國(guo)家和富裕(yu)國(guo)家能夠負擔得(de)起。”
蓋茨(ci)認為(wei),由于目(mu)前(qian)導致排(pai)放(fang)的產品(pin)定價(jia),并沒有反(fan)映出它們(men)造(zao)成的環境破壞,碳(tan)稅以及(ji)碳(tan)排(pai)放(fang)限額和交易可能是(shi)兩種解決方法(fa)。這些方式并不(bu)是(shi)為(wei)了懲罰人們(men)排(pai)放(fang)溫室(shi)氣體,而是(shi)為(wei)了激勵發明家創造(zao)有競(jing)爭力的無碳(tan)產品(pin),并讓消費者購買(mai)它們(men)。
蓋茨同時強調,雖然在氣(qi)(qi)候變化(hua)的(de)討論中(zhong)(zhong),電動車話題(ti)經常占據頭條(tiao),但乘用車排放(fang)的(de)溫室氣(qi)(qi)體(ti)只(zhi)占全球全年排放(fang)量的(de)7%,應關注更大的(de)問題(ti),包括電力(li)輸(shu)送、生(sheng)產制造、種植養殖等各個生(sheng)產生(sheng)活環節。以上(shang)三(san)方(fang)面在總溫室氣(qi)(qi)體(ti)排放(fang)量中(zhong)(zhong)的(de)占比分別(bie)達到27%,31%和19%。
電力輸送、生(sheng)產(chan)制造(zao)、種植養殖等生(sheng)產(chan)生(sheng)活環(huan)節在總溫室氣體(ti)排放量中的占比分(fen)別達到(dao)27%,31%和19%。來源:紀(ji)錄片《解碼(ma)蓋(gai)茨(ci)》的截圖
與摯友巴菲特討論飛機如何減排
蓋(gai)(gai)茨十年來的氣候變化研究,也滲透(tou)進(jin)友人間的日常解(jie)惑和個(ge)人生活(huo)習(xi)慣的改變,而(er)作(zuo)為“技(ji)術狂(kuang)人”,蓋(gai)(gai)茨總(zong)是樂觀認為會有技(ji)術性的解(jie)決方案(an),即使并(bing)非都能短期(qi)實現。
在書中(zhong),好友沃(wo)倫·巴菲特就曾經和蓋(gai)茨探(tan)討(tao)飛(fei)機(ji)(ji)能(neng)否減排:依賴化(hua)石燃料的(de)飛(fei)機(ji)(ji)能(neng)不能(neng)找到替(ti)代(dai)能(neng)源?
“沃(wo)倫問:‘為什么我們不能(neng)用(yong)電(dian)池帶(dai)動(dong)大(da)型噴(pen)氣式(shi)飛(fei)機(ji)?’他(ta)(ta)已經知道,當噴(pen)氣式(shi)飛(fei)機(ji)起飛(fei)時(shi),其攜帶(dai)的(de)(de)燃(ran)料占其重量的(de)(de)20%到40%。因此,當我告訴他(ta)(ta),需(xu)要(yao)35倍重量的(de)(de)電(dian)池才能(neng)獲得與噴(pen)氣燃(ran)料相同的(de)(de)能(neng)量,他(ta)(ta)立(li)即明白。需(xu)要(yao)的(de)(de)能(neng)量越(yue)大(da),飛(fei)機(ji)就(jiu)越(yue)重。在某些(xie)時(shi)候,它是如此沉重,以(yi)至于(yu)無法啟(qi)動(dong)。沃(wo)倫微笑著點了點頭,然后說道‘哈’。”
這從側面印(yin)證了(le)蓋(gai)茨(ci)的觀點——在減(jian)排問題(ti)上不僅僅要(yao)靠(kao)“意(yi)愿”,還需要(yao)創(chuang)造“必要(yao)的工具”。在技術層面上,蓋(gai)茨(ci)將其稱為“能(neng)(neng)(neng)源(yuan)奇跡(ji)”。“會(hui)遇到(dao)某些物理限制,因(yin)此(ci),我們需要(yao)非凡(fan)的創(chuang)造力(li)才能(neng)(neng)(neng)實(shi)現目標。”蓋(gai)茨(ci)對作者表(biao)示。在書中(zhong),蓋(gai)茨(ci)列出了(le)等待突破的各項技術,包括零碳水泥、零碳鋼鐵、下一代生物燃料、地熱能(neng)(neng)(neng)、下一代核裂變、碳捕捉技術等等。
公開信息顯示,在上述亟待創新的(de)領域,蓋茨已經(jing)通過突破能源基金(Breakthrough Energy Ventures,簡稱BEV)投(tou)資了多家(jia)能源技術初創企業。其中,QuantumScape Corp專注(zhu)于開發用于電動汽(qi)車的(de)下(xia)一代固態電池,已經(jing)獲得了傳統(tong)車企大眾和上汽(qi)的(de)投(tou)資;原Alphabet旗下(xia)的(de)馬耳他專攻以熔融鹽(yan)為(wei)介質的(de)儲熱(re)技術,可實現持續發電、調峰發電,使得光熱(re)發電具(ju)備成為(wei)基礎(chu)負荷電源的(de)潛力。
除了儲能領域(yu)之外,蓋茨還通(tong)過BEV資(zi)助人(ren)(ren)造肉企業(ye),以應對種植和養殖(zhi)部門的(de)(de)溫室(shi)氣體排放,并從個(ge)人(ren)(ren)的(de)(de)角(jiao)度改變(bian)飲(yin)食習慣。
“我(wo)家沉迷于芝(zhi)士漢堡。當我(wo)還(huan)是個孩子的(de)(de)時候,我(wo)會(hui)和我(wo)的(de)(de)童(tong)子軍伙伴一起去遠足,所(suo)有的(de)(de)人(ren)都想(xiang)乘我(wo)父親的(de)(de)車(che)回家,因為他會(hui)停下來,請所(suo)有人(ren)吃漢堡。多(duo)年后(hou),在(zai)微軟成立(li)之初,我(wo)在(zai)附近的(de)(de)漢堡大師(西雅圖(tu)地區最古老(lao)的(de)(de)漢堡連(lian)鎖(suo)店之一)附近吃了無數的(de)(de)午餐(can),晚餐(can)和夜宵。”
蓋(gai)茨在書中寫(xie)道,“那些(xie)日子已經一去不回。盡(jin)管我仍然愛吃漢堡(bao),但由于我了(le)解到牛肉和(he)其(qi)他(ta)肉類(lei)對氣(qi)候變(bian)化的影響(xiang),我沒有像以前那樣(yang)經常吃它們。”
富人的自覺和難題
但蓋茨(ci)承(cheng)認,自(zi)己似(si)乎(hu)并不是(shi)一個(ge)完美(mei)的(de)氣(qi)候變化的(de)宣講(jiang)者,因為從某種程度(du)上(shang)說(shuo),在沒(mei)有可(ke)替代能源的(de)情況下,碳排放本身就(jiu)是(shi)個(ge)人或(huo)國(guo)家(jia)財富的(de)側面印(yin)證(zheng)。
作(zuo)為一(yi)個有錢人(ren),蓋茨坐擁大(da)房子,乘坐私(si)人(ren)飛機,甚(shen)至曾經(jing)坐著私(si)人(ren)飛機去巴黎參加(jia)過氣候會議。瑞典(dian)的研究者根(gen)據(ju)他(ta)的行程粗略推算,他(ta)的碳足跡高達1600噸二氧化碳,在全球(qiu)同樣(yang)名列前茅。
“我會為這些碳(tan)排放感到內疚(jiu)。”蓋(gai)茨(ci)在(zai)書中自省,“但整個世界應該(gai)使用更多能源提供的產品或服務。只要他們(men)是無碳(tan)的。這并沒有錯。”
蓋茨在書中披露,當全球近40%的(de)排放都來(lai)自于最富的(de)16%的(de)人群(qun)時,全球70億人口中還有七分之一沒(mei)有可靠(kao)的(de)能源來(lai)源。曾經觸發蓋茨研究(jiu)氣候變(bian)化(hua)的(de),就是他(ta)在尼日(ri)利亞拉各斯(si)看到(dao)人們因為沒(mei)有電,用燃燒火堆照明,孩子在燭光里(li)完成家庭(ting)作業的(de)畫面。
“我(wo)想(xiang)起基金(jin)會(hui)的(de)(de)(de)座右銘:‘每個(ge)人都應當有(you)機(ji)會(hui)過(guo)上健康(kang)而富(fu)(fu)有(you)成(cheng)效(xiao)的(de)(de)(de)生活’。但是如果當地(di)的(de)(de)(de)醫療診所(suo)的(de)(de)(de)冰(bing)箱無法(fa)使疫(yi)苗保持低溫,健康(kang)就很(hen)難(nan)。如果沒(mei)有(you)燈光可供閱讀,活得富(fu)(fu)有(you)成(cheng)效(xiao)就很(hen)難(nan)。”
蓋茨希望以一(yi)種(zhong)系統性的解決方案完成兩者兼得,既(ji)提高全球(qiu)生活水(shui)平(ping),又不額外增加地球(qiu)的負擔(dan)。
“你必須(xu)是妄想狂(kuang)一般的埃(ai)隆·馬斯克,才會以為我們可以改(gai)造(zao)火星并離開(kai)這個星球(qiu),”能源(yuan)科學家斯米爾(er)(Vaclav Smil)在紀錄片《解(jie)碼蓋茨》中談(tan)及(ji)是否擔心氣候變化時表示,“我們永遠不(bu)會離開(kai)這個星球(qiu)。”
但(dan)如(ru)果(guo)自己提出的方案得不到(dao)回應怎么辦?
蓋茨準備(bei)再(zai)努力一點。
在他的(de)書房墻壁上印(yin)著《了不起的(de)蓋茲比》的(de)名句(ju)——“想(xiang)必(bi)夢想(xiang)已經(jing)觸手可(ke)及,幾乎不可(ke)能失手。”
這句話的后半段是:“快(kuai)樂與我們漸行漸遠(yuan),它逃避我們,不(bu)過沒關系,明天我們將(jiang)跑得(de)更快(kuai),手臂將(jiang)升得(de)更遠(yuan),在一(yi)個晴朗的早(zao)晨,我們泛舟而(er)上(shang),逆(ni)流(liu)前行,卻不(bu)斷被(bei)沖回過去。”